第九十章浮生
此时已经到了第二天，可是自从短暂地听到了吴邪的声音之后他们就和湖底彻底失联了。 “已经过了24小时了，姜jiejie怎么还没有回来？”解雨臣在黑瞎子帐篷里反复踱步。 “别晃悠了，”黑瞎子烦躁开口，“你以为我不急啊？吴二白今天会过来，你不去见见？” 打发走解雨臣，黑瞎子没好气的拍着桌子，“姓江的，滚出来！” 江斐一脸苦相得从床底下钻了出来，“黑爷哟，您可别折腾我了。” “这么久了，什么都没查到，你是吃干饭的吗？还差点在那死老头面前暴露了。”黑瞎子表情十分难看，“到底是谁给他的消息……” 江斐锤着腰，说道：“这我真没办法查，我估计整个公司，除了裘德考自己，没有任何人能知道。就算之前阿宁还在的时候……” 他忽然想起什么，“阿宁！阿宁肯定是知道的！” 黑瞎子皱起眉：“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裘德考对我们一直都是发号施令的角色，他从来不会在意我们这些手下的意见，可是阿宁却不同。” 江斐回忆道：“也许是他对于阿宁过于器重，但是阿宁确实是这么多年唯一能左右裘德考行动的人。” “但是阿宁自从在塔木陀失踪之后就没有回到裘德考身边，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死了。”黑瞎子依旧愁眉不展。 江斐笑着揽住黑瞎子的肩，“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有了新的线索，如果阿宁真的和给裘德考透消息的那人有关，肯定不会就这样死了。” 黑瞎子皮笑rou不笑地打掉他的手，“行啊，去查啊。” 江斐的脸又垮了下来，“怎么什么都是我去干啊……” 黑瞎子的笑终于有了些真情实感，“我要陪媳妇儿。” —————————————————————————————————————————————— 有张起灵带路，他们总算能够离开湖底，但是路上依旧三三两两会有人俑出现。 等到终于重见天日的时候，除了吴邪，张起灵和胖子都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而姜之离的体温也低得几乎把吴邪的皮肤冻得青紫，连她渗出的血都是冷的。 他们现在早就不在湖底，而是出现在了羊角山不知道哪个山旮旯里。 吴邪把姜之离靠在石头上，颤抖着手摸出了信号枪。 不到一分钟，树林里就出现了脚步声，“来得这么快……”吴邪隐约感到有些奇怪。 四个人晕了三个，吴邪虽然眼皮重得如压千斤，但没确定其他人的安全，他只能强撑着。 “之之？”吴邪看着眼前熟悉的脸，恍惚开口。 他缓慢转头看了眼姜之离所在的位置，她还是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吴邪瞬间就清醒了，“你是谁？！不对，又是你？” “啧，所有人都会认错呢。”她径直越过吴邪走到姜之离身边，“真是麻烦。” 她把姜之离抱了起来，对吴邪说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们，记住，你没有见过我，也没有见过她。” 姜之离可是一直在岸上，怎么可能去过湖底呢。 “站住！你要把之之带到哪里去！”吴邪想要拦她，然而刚一站起来就摔倒在了地上。 “姜之离”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句：“废物。” 她心里盘算着，就算放任姜之离消散，她也会像之前那样“重生”，只是不知道这次又要花多长时间。 然而这次，她等不起了。 摆渡人甚至不愿意再掩藏他们的野心和欲望，她必须阻止这一切。 “姜之离，你一定要配得上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里，终究有她的一半。 她带着姜之离快步往山下走去，却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一个出现在姜之离记忆中过的人。 张日山看到“姜之离”的脸先是愣了一瞬，而后看清她抱着的人之后，眼神一变，甚至没有问她是谁，直接冷漠而强硬地开口：“把她给我。” “姜之离”看了看他身后，没有人跟来，她挑了挑眉：“有意思。” “张副官不应该今早才收到霍小姐的消息吗？怎么来得这么早？”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把她给我。”张日山说着，就欲上前抢人。 “姜之离”敏捷地避开，意味不明地笑道：“副官这样，我还以为我面前的人是佛爷。”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除了姜之离过去所谓的“山鬼”身份。 张日山紧抿唇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姜之离生命的流逝，“给我，我能救她。”他往身后看了一眼，“你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你和她吧？” “姜之离”审视地看着他，最终选择了妥协。 张日山接过姜之离，几乎是用跑地往山下而去，“姜之离”紧随其后。 张日山将姜之离带到了就近的一间吊脚楼里，他来这里之前就做好的最坏的打算，只是没想到实际的情况竟然还可以更坏。 这片用来接待旅客的楼群被新月饭店包了下来，没有任何闲杂人等，由于跟着一个“姜之离”，张日山还是有所顾忌地挡住了姜之离的脸。 甫一把姜之离安置在床上，张日山就拿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动作熟练得好像做过很多次。 鲜红的血液涌出，他把手腕放在了姜之离唇边。 “姜之离”皱紧了眉，“这就是你说的救她的方法？” 张日山没有回答，只是紧盯着姜之离脆弱的模样，眸底深深，看不出情绪。 “姜之离”好整以暇地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张日山的脸色逐渐变白，然而姜之离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 “这次，就算你把全身的血放给她都没有用。”她终于开了口。 “看来你确实知道很多，”她走到床的另一边，“和死物比起来，活人身上的生灵之气的确充裕很多，原来你和她的因缘是这样结下的，不过她似乎不知道啊。” 姜之离的记忆中并没有张日山给她喂血这茬。 “我是为了佛爷。”张日山说道。 “够了。”她用灵气打掉了张日山的手，“别让她身上背着你的命。” 张日山垂眸看着自己瞬间愈合了的伤口，手握成拳，“你究竟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 “姜之离”眼中划过厌烦，“我不想每次都要解释一遍，想知道，自己去问她。” “现在，滚出去。”她指了指门的方向，“对了，多送点有用的古董进来，你应该知道她需要什么。” 张日山是被她直接丢出去的，以很没面子的姿势落地，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还是听她的话准备古董去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张启山。 姜之离身上的伤口终于开始愈合，到后半夜她才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漂浮在她眼前的金色光团，似有所感般开口：“是你？” “是我。”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自然是为了救你，”她并不吝昭示自己的所为，“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必须要帮我做一件事，别想拒绝。” 姜之离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什么事？” “我先要和你说清楚，摆渡人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不可信的，我要是真的想和你作对，今日我就不会救你。” 姜之离点点头，表示了解。 “你的天授使命并非作假，那是你早晚都必须面对的事情。在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直在做你该做的事情，但是没错，我失败了，我没办法完全取代你。” “这是非常复杂的关系，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你记忆恢复之后都会知道，我现在时间不多了，就先挑重点给你讲。” “摆渡人内部已经分化成了两派，具体情况我没办法了解，他们做得太过隐秘，至少你在地洞里第一个遇到的摆渡人是可信的，恐怕，也是唯一可信的。” “但是我不知道他的脸。”姜之离皱了皱眉。 她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诧异了一下，“那所有的摆渡人，你都不要相信，他们让你去做的事情也什么都不要去做。” “再忠诚的狗，没了拴他的绳子，也是会反咬主人一口的。你要记住这一点。” “所有你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多半就是他们搞的鬼，但是在你彻底恢复——我是说你恢复所有，包括记忆、包括你作为陨玉之灵的能力，之前，不要和他们作对。” “因为你没有记忆，我一开始也不信任你，我和摆渡人演了一出决裂的戏码，当然，我是真的想和他们决裂，目的是试探你，你如果就此进了他们的圈套，那现在就又是另一幅局面了。” “还有，我虽然是你的镜像，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名字。” “我叫浮生。” 姜之离的记忆被这个名字倏地拨动了一下，似乎在很久以前，她听过一句── 一梦千年浮生远，半步尘寰寄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