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寒意
第二天，云彩就醒了过来，只是她忘记了很多事情，她忘记了胖子。 她的记忆停在了幼时。 胖子一改昨日的颓丧，非常殷勤地跟在云彩身后转来转去。 然而对于现在的云彩来说，胖子就像个怪叔叔。 吴邪苦笑着让他加油，自己却没有留在巴乃，而是决定从当年那支考古队下手找一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胖子也没了掺合裘德考挖山的事情的心思，现在云彩没有记忆，不愿意和他去北京，他只好留在这里陪着云彩。 而张起灵被胖子以保护安全之名留了下来。 姜之离临走前单独和云彩说了一会儿话，不过没人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黑瞎子则是又找张起灵打了一架，幸而这次两人没搞出什么破坏。 一切，都像是一个平凡至极的早晨。 —————————————————————————————————————————————————— 吴邪回到杭州后，立马就开始着手资料的收集。 他现在的目标锁定在了当年那支考古队上。 西沙、云顶天宫、塔木陀、巴乃……如果说之前他所偱的是汪藏海的“龙脉”，而把龙脉并不包含的巴乃也串联在一起的，却是那支考古队。 按照他们目前得知的线索，这支考古队在巴乃就被替换，而后被替换的考古队进入了西沙海底墓，再后来他们被关进了格尔木疗养院，身上发生了异变，开始追寻汪藏海的秘密。 那么，为何替换、是谁替换，以及他们原本前往巴乃的目的，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那个年代，考古队的活动，必定要留下档案记载，几经辗转，吴邪终于找到了一个老研究所，不过研究所早已被合并，现在在长沙一所著名的大学里面。 一个名叫杜鹃山的中年人带着吴邪来到了学校的档案室，这些几十年前的老档案虽然不会有人想着去翻，但是经年累月，想找到有用的东西恐怕也不容易。 吴邪只能确定年份在七、八十年代，连考古队的编号都不知道，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每一份都翻翻。 然而十几年的档案袋都看完了，他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讯息。 “还有其他的地方吗？”吴邪不死心地问道。 杜鹃山摇摇头，“没了，要这儿没有，就是真没了，除非，这档案在机密档案室里，或者早就被销毁了。” 吴邪皱紧了眉，眸中思虑深深。 杜鹃山安慰他道：“这是常有的事情，也许就像你说的，考古队后来失踪了，算是大事，为了保密，就把档案处理掉了。” 吴邪望着一排排的档案架，叹气道：“算了，走吧。” 这时候，他忽然看到前面的楼梯间还有继续向下走的楼梯，楼梯口有一道铁门，上面拴着粗重的铁链，还贴着泛黄的封条。 “那下面是什么地方？”他问道。 “那是1950年以前的档案室，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怕造反派滋事，就锁住了，几十年没人开过这门了。”杜鹃山看了一眼就移开的视线。 “真的吗？”吴邪拿手电筒去照，只见那铁链竟是断开的，松松的缠在铁门上。 杜鹃山也觉得奇怪，疑惑道：“诶？这怎么回事？” 那铁链上生着老锈，还结满了蛛网，显然是很久之前就断掉了。 “是有人进去过了。”吴邪说着，走近往里面看去。 楼梯上堆满了杂物，铺着厚厚的灰尘，弥漫着陈年老旧的味道。 杜鹃山脸色一变，“你不会想下去吧？那里面多脏啊！” 吴邪有些犹豫，1950年以前的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去了解的必要。 他的手电照向那封条，封条上的字是手写的毛笔字——1990年7月6日，xx大学考古研究所封。 那封条并没有断掉，想来应是铁链断后贴上去的，估摸着是为了省事儿。 回到宾馆后，吴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然噌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把一旁的王盟吓了一大跳。 “老板？”王盟不明所以。 此时吴邪冷汗都要下来了，他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那封条上的字，竟然和他自己的笔迹一模一样！ 他心里过了一万种可能性也没能把自己说服，于是叫上王盟连夜又潜了进去。 当下已是半夜，大学里的灯都灭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多少显得有点瘆人。 不过吴邪心里火急火燎，根本没工夫多想什么，闷头直奔那档案室而去。 那封条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吴邪细细看着那一笔一画，惊得脑门上渗出了冷汗。 他猛然就想起了录像带里那个“自己”，他完全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他，可是现在，有什么或许会让他难以接受的真相正在呼之欲出。 他一把扯下封条，推开了铁门。 底下并不像杜鹃山说的档案室，更像是一个杂物间，胡乱堆放着很多桌椅和大木箱子，每走一步都会扬起大量的灰尘。 借着手电的光，吴邪发现了地上排成一排的脚印，应该是两三个人的，直往那后面去了。 他随着脚印缓缓上前，却发现尽头处是一个大箱子，箱子和墙壁有一段距离，脚印被压在了箱子下面。 “老板，这个箱子是走的时候推进来的。”王盟看后说道。 吴邪看了他一眼，扬扬下巴，“去，推开。” “啊？”王盟瞬间绿了脸色，“老板，这……” 吴邪脑子里乱成一团，语气也跟着不好了起来：“叫你去就去！” 闻言，王盟为了自己微薄的工资，只好苦着脸去推箱子。 好不容易他才把箱子推开，因为用力过度，手还在不住颤抖。 吴邪没理会他，目光聚集在了那露出的几大堆老档案上。 这些档案没有像上面的档案室那样按年份整齐排列着，甚至吴邪自己都不知道他想在这里面找到什么。 或许他其实是想知道“他”在里面找了什么。 在靠墙的位置有四摞并排成正方形的档案袋，想来是当初在这里的人为了看文件方便而用档案垒了个凳子。 吴邪恍惚看见了当年有人坐在这里看文件的情形，就像当初他在格尔木疗养院恍惚看见了梳头的霍玲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不禁生出一种时空错位感。 他在那凳子上坐下，把手电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随手拿了一份文件放在了前面同样是用档案袋堆成的“桌子”上。 鬼使神差的，吴邪按照自己平日里整理拓本的习惯，将看过的几页放在右手上，然后，他整个人就僵住了。 他会在右手拿的纸叠到一定厚度后，整齐地放在手边不远不近的位置，而现在，那里正好有个不远不近的箱子，上面正好已经放上了一叠非常整齐的文件。 就好像，当年坐在这里翻看这些档案的人，真的就是他自己。 这样的认知让吴邪感到一股细密的寒意从心底攀升，最终将他整个人彻底包裹了起来，几乎无法呼吸。 但是很快，他就缓过了劲来，无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 虽然抱着这样的心态，吴邪还是难免抗拒的心理，他犹豫了一会儿，将那摞已经叠整齐的文件拿了过来。 第一张是一份津贴预算的表格，在表格角落里有一行字——广西上思张家铺遗址考古工程外派人员津贴表。 文件的页码被打乱了，下面的内容都是表格的延伸，在最后有一个研究所的章，日期是1956年。 再后面是资料汇总，全是手写的记录，翻了好一会儿，吴邪才终于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张用毛笔画的平面图，吴邪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清朝非常有名的“样式雷”。 图纸上画的是一个大宅院，规模相当大，看结构，应该是民宅。 后面几张还是相同的图样，最后十几页是文件的索引，对照过后，吴邪发现其中少了六张纸。 他又翻了翻，没有找出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最后将样式雷的图样拿起，招呼着王盟准备离开。 吴邪叫了好几声王盟才回过神来，吴邪走过去问道：“你看什么呢？” 只见王盟的手电照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铁条横竖焊着，笼子里面还有一个碗。 “老板，那是干什么用的？是不是用来养狗的？” 这个铁笼子让吴邪莫名感到不适，他皱眉道：“关一条狗没必要焊成这样吧？别磨蹭了，快走。” 王盟哦了一声，临走前还回过头又看了那笼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