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明明你也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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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六点钟的时候,时让在昏暗里睁开了眼。 没拉开的帘子透不进来什么光,她下意识摸了把旁边的被子,泛着点凉,空空一片。 像是一壶凉水灌进脑子里,时让顿时清醒了大半。 脑海里还残留着梦境的碎片,有去往江城老城区的十一路公交车,有红如火的落日,有大雨中的小卖部,有五颜六色的真知棒。 还有逼仄巷子里,靠近她的少年。 夏天总是天亮的早些,走出客厅便可以看到些清透的光亮,透过阳台的玻璃门,一片灰色的天撞进人的视线。 空气里掺杂着一丝潮湿的清冷,或许是因为薄雾的影响,连带着看人都像罩上一种朦朦胧胧的冷淡感。 有些掉漆的黑色栏杆前,靠了个人,那些铺展开的薄灰色带的人背影都显得单薄起来,好像肩上沉着一片乌云。 凉风略过他的发梢,几缕被吹散。 白色的烟雾缭绕,影影绰绰中,指尖的烟头泛起猩红的点。 像是另一场的雾。 这是时让第一次见谢知序抽烟。 反骨和疏离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交融,如同一块刚要融化的冰,还带着霜气。 像是察觉到她的存在,阳台上靠着的人影缓缓回头,半露的侧脸在吹乱的发丝里藏匿,微张的唇在吐出的烟雾里还留着一点粉,半阖的眉眼模糊在弥散的雾里。 或许是周遭的一切带着凌晨有的冷淡,他反倒生出些特别的昳丽来。 涩红的眼尾,红了的鼻尖,冷漠的双眼。 谢知序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哪一天学会的抽烟了。 或许是十六七岁的时候,他看着来小卖部买烟的熟客,他们靠在对面的巷子口吞云吐雾,浑身散发着一种颓废无力的气息。 某一天,一位买烟的客人太过着急留下了刚买的烟和打火机。 他看着开了的烟盒和那绿色塑料打火机,心跳好像突然慢了下来。 说不上为什么,谢知序拿起了那盒烟和打火机,学着记忆里客人抽烟的模样,笨拙地抽了根烟咬在嘴角,不熟练地用打火机点燃。 辛辣的烟雾瞬间冲的他咳嗽出来,廉价的香烟抽起来一点都不好闻,可他却任由那烟雾包裹自己,在被刺激出来的酸涩里,他看着对面的巷子口。 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像现在这样。 “我总觉得你很熟悉。”他说。 掉落的烟灰烫到了指腹,谢知序在升起的刺疼里直勾勾地看着时让。 时让并不想和他细说那段初见的故事,她几步就走进刺鼻的烟雾里,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臂。 栏杆不过半腰高,时让下意识害怕他跌落下去。 谢知序被她拽进了怀里,嘴唇间的烟雾顺势吹在她的耳垂上,如同一瞬间擦出的火花,时让耳垂蔓延开一片红。 “退烧了?”她从人的后颈摸到他的额头,最后手心落在他的脸颊上,捧着他的脸,在这么近的距离里,面容变得清晰,却又在缭绕的白雾里变得缥缈。 抽烟的谢知序和平常那副温顺淡定的样子差的有些大,时让摸上他的眼尾,那里还留着昨晚的潮红。 像是苍白的雪地里盛开的玫瑰。 青年只是轻轻一挑嘴角,就能轻易勾出几分艳色,谢知序也没反抗,任由她一只手蹭在自己脸颊上,一只手还放在他腰上。 “摸不出来退没退烧吗?” “难不成还要插进里面试试?” 时让一顿,垂敛的视线落在他指尖的香烟,一瞬间把人抱的更紧,低头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嗓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 “可以吗。” “……”谢知序被她抱的太紧,有些难受,下意识拍拍她的后背,示意她松点力气。 “你不应该是更喜欢强来的吗,比如…” “看我哭,看我求饶。” 谢知序凑近她的耳垂,吹出来的热气黏的那么近,时让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吹的头皮发麻。 那人凑在她的耳边,吹了口热气,轻轻吐出两个字,“变态。” 谢知序都快要记不清自己从反抗到顺从这个过程的情绪流程,那些恼怒,羞耻,和恐惧好像一瞬间离他远去。 他闭上眼,眼前恍惚闪过那个阳光那么好的午后,医院树影斑驳,清风吹过,弯腰说话的女生和轮椅上的老人,两道身影模糊又夺目。 日出要来了。 天际挤出来一抹耀眼的金光,灰色慢慢褪去,金黄的光罩在两人身上。谢知序呼吸有些颤抖,拿不稳的烟掉在地上,一瞬熄灭。 他突然迷茫起来,脸上露出无措的神情,他攥紧时让后背的衣服,攥的生皱。 时让听见他在埋首自己肩上时的深呼吸声,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以后,不剩一个家人了。” “我甚至,对你这个坏人都生不出多大的恨。” 被抹杀掉的道德和尊严,在这一刻好像又起死回生,翻涌着,搅乱他的思绪。 他突然咬了口时让的脖子,“你当初…为什么。” “不对我温柔点。” 被咬的有点疼,时让下意识就想摸自己的脖子。 “没办法。”时让似乎有些不满他这把所有罪责都推给自己的做法,反抗道:“谁让嫂嫂眼神不好,选了时谦。” “……” “再说了,背着哥哥玩嫂嫂,不是更刺激吗?”时让手摸进他的衣摆,在他的腰侧揉着,感受着那人更重的颤栗,“宝宝,明明你也乐在其中。” 谢知序的接受能力好像要比她想象中要高一些,被人颠倒上下位,都能那么快地习惯起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金钱的魔力。 时让摸着手心下柔软的腰,语气平淡,“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喜欢你。” 毕竟你这么好看,这么优秀,这么讨人喜欢。 而她,会是那么多人里,最爱他的那个。 她眼睛里的蛊惑太重,像是一场浓厚的海上雾,他只是渺小的船只,为她迷失方向,走错航线。 “骗子。”谢知序拍了下她在衣服下摸得更上去的手,止住她要摸自己胸的动作。眼尾上挑,直直地看着她。 时让抽回手,目光略过他看向遥远处的天际,阳光破云而出,一切变得明朗起来。 “不骗你。” “还会有一个家的。” 谢知序听见自己胸膛下鼓动的心跳声,呼吸都放慢了节奏。 他下意识想要逃离这种旖旎暧昧的气息,而对方却好像看破他的躲闪,直白地冲撞过来,那些炽热的感情,毫不遮掩地通通抛给他看。 荒凉的原野或许需要一场大火,烧掉那些贫瘠和灰败。 只剩下guntang的温度。 那根烟早就熄灭了,谢知序却仍旧感受那点从指腹烧起来的灼热,他被逼着后退,却没多少余地可以躲避,于是只能被压在在栏杆前。 比起嘴唇,或许她的眼神先一步吻上他,那些弥漫的爱意,都藏匿在每一次对视里。 日出将凌晨的寒气徐徐消去,从阳光落下来那一刻,只剩下舒服的暖意。 彼此交融的呼息似乎成了一滩软水,周遭的一切好像都虚化了起来,视线中只有她垂下的眉眼成了清晰,被撬开的唇齿,放大的亲吻声,连吞咽都变得艰难起来。 也许是收到了蛊惑,这一秒,他鬼迷心窍地抬起手,搭在她的肩上,低头迎合她的吻。 谢知序总是学不会在接吻时换气,每次都要在深久的吻里被弄得满脸通红,嘴唇湿润,眼角也带着些潮湿。 “可以了。”他推开时让,勾连的银丝催促着他最后的清醒也跟着倒塌。 时让看他涣散的瞳孔,微张的红唇,下意识要再追去接吻,却被谢知序伸手挡在中间。 “好学生。” “你要准备去学校了。” 时让大脑有一秒钟的空白,被迫中止的烦躁让她眉眼都拧出一点戾气。 尤其是眼前的人虚虚靠在栏杆上,眉眼弯弯,如同新月。 时让估算了一下时间,总觉得亲个嘴的时间还是有的。 结果就是顶着被咬了个口子的嘴唇,踩着点进的教室。 课间的时候,从小卖部回来的徐莫衡还特地给她带了罐王老吉,“给你降降火。” 不等时让回应,他转瞬又开了另一个话题,“时让,你大学想报哪里?” 离高考也就一个多月,愈发紧张的时间也让不少学生的心情跟着着急起来。 “本地的。”时让喝了口凉茶,喉咙都舒服了不少,徐莫衡看着她嘴角的伤口,又看了眼她衣领遮掩不完全的咬痕,突然问道。 “因为他吗?” 眼前的人有一瞬间的顿住,随后才自然地放下饮料,面色平淡,“可能吧。” 时让有自己的考量,金融学也是宁城大学的王牌专业,当初时谦考这个专业也是时父要求的,毕竟家里真有个公司给他继承。 可是又没有人规定,她不可以争一争。 徐莫衡看起来有些担心,他旁敲侧击地提醒了一句,“这段感情是你强逼来的,你确定他不会……” 时让想起早上那人在阳台上抽着烟的懒散模样,语气轻飘飘的回答:“万一,他比我还着迷这段感情呢?” 徐莫衡冷不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斯德哥尔摩症吗?他努力回想着第一次见到的那青年样子,只记得对方有张确实不错的脸。 但看着时让眼睛里那些捉摸不清的东西,徐莫衡又觉得不是不可能。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时让的样子,那时候时让还不认识他。 早在她转学来之前,徐莫衡就见过她。 那是在三中附近的某条巷子。 他偶然路过,早过了放学的时间的街道有些冷清,空气里似乎一直留着那些难闻的烟味。 一阵刺耳喇叭声穿进他的耳朵,飞驰而过的小车带起残影,他下意识望去街的对面。 日落的街头带了些暗色,愈发显得那条巷子幽深阴暗起来。 一束橘红色的光绵延在巷口,他顺着看去,一个靠着墙壁的人落进他的目光之中。 看不清面貌,连身影都只能在逆光中看见个大概的轮廓。 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袖子堆到了手臂上,露出的线条带着一种流畅的劲。 视线中,那人正缓慢地在手腕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暗红的光落在上面,徐莫衡一时分不清那是血还是日落的光。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那人抬起头来,对视的一瞬间,徐莫衡恍惚觉得被一条毒蛇咬了口,冰凉的毒液顿时流遍全身。 徐莫衡这才看清,那人身后倒的七歪八扭的几个人。 …… 后来,她出现在他们的班级,以转学生的身份,徐莫衡故作不经意地接近她,明知故问。 “时让,你为什么要转来我们学校?” “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