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李大小姐就是流州芙瑶山庄的主子?
068 李大小姐就是流州芙瑶山庄的主子?
众人回头,就看见昨天最晚进书院的那名清冷女子,一脸不苟同地瞪视李芙。 有个女举子上前拉了她一把,却被她甩开袖子,直视着那位拉她的女举子:“不平则鸣,难道许姑娘以后当朝为官,也这般畏缩不言?” 那许姑娘皱了皱眉,也不说什么了;反正大家在这里萍水相逢,以后如何都是未定数,她犯不着两边得罪,只能又退了回去。 李芙知道这高傲女子姓傅,单名一个婉,有一个表字叫如兰,不过她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评判她,她也无意与之深交,遂称她傅姑娘。 “傅姑娘,子茵在这里吃早饭,可妨碍到妳了?况且几个包子而已,与炫富扯不上关系吧?” “妨碍不置于,但住在这里的考生都吃食堂,李大小姐这么特立独行、劳师动众,为免干扰人;况且什么叫『几个包子而已』?李大小姐不知民间疾苦,真不知将来如何为官,为民福祉。” 李芙笑了,站起来走过去:“傅姑娘,贫富不是判断一个人的标准,清寒子弟不食嗟来之食是风骨,不代表富家千金就得清粥小菜公孙布被。我吃我辛苦赚来的吃食,就算一桌子摆着龙骨凤髓,我也心安理得,没人叫妳看。” “妳赚来的吃食?”傅婉把李芙当成江南来的富户大小姐,说自己“赚钱”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妳赢我的只是会投胎,有个好出身,这算什么本事?”她又看了朱焕一眼:“让另一个举子服侍,李大小姐倒是把官场那套作威作福已经学得十成十。” 韩战正想上前,谁知朱焕已经气不过:“这位傅姑娘自命清高,可看事情也只看表象,将来做官大约也是个看表面的迂腐官员。李大小姐看似娇弱千金,但实际却不靠父荫,一肩扛起一座山庄近千人生计,收容南下难民七百,让上百个家庭遮风避雨、衣食无缺;在下本是一介佃户,今日能在这里与妳一同参加恩科,更是得大小姐提携照拂方有今日。这样于我有再造之恩的大小姐如何侍奉不得?大小姐吃几个包子如何就让妳这般酸言说她炫富?” 一旁灵犀小蝶用力点头,朱焕好样的! 朱焕一顿慷慨陈词,别说把傅婉说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更让一旁众多书生听得大为诧异;本来他们也以为李芙只是江南来的富户千金,想不到她年纪轻轻,竟已经是一庄之主。 若是这样,那她这一行装还已经十分亲民了。 有一个苏州来的学子突然上前:“敢问子潜公子,李大小姐难道就是流州芙瑶山庄的主子?” 小蝶挑眉:“这位公子好眼力,果然与某人不同。”说完还瞪了傅婉一眼。 那书生大力击掌:“原来妳就是李大小姐。” 众人纷纷问起他,这位书生道:“我听我的先生说,流州解元十分了不起,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她是扬州首富之女,却不靠家族庇荫,自己胼手胝足经营一座横跨江南江北的大庄园,这还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她一去就开挖水渠,亲自设计水车,这是流州扬州当地大事。” 经营一座横跨江南江北的大庄园? 亲自设计水车? 书生愈说眼睛愈亮:“因为这四通八达的水渠和水车,江南三年没有旱涝,粮食丰收,百姓殷富。我的老师还说,芙瑶山庄庄主还收容南下难民近千;去年朝廷江南征粮,芙瑶山庄首先就捐十万斤粮,而后流州扬州苏州交州总共捐粮五十万斤,她芙瑶山庄一户就占了五分之一……” 收容南下难民近千? 首捐十万斤粮,占了四州总捐粮的五分之一…… 整个院子一片静默,傅婉咬唇,手里攥着手绢也一脸惊奇瞅着李芙;她在家乡也听过这件事,毕竟家乡经常水患,县令还组团去扬州考察过,回来也是津津乐道这件事。 她十分向往芙瑶山庄的女主人,认为一介女流当真就要像她一般,建立功业、造福桑梓,而不是只能躲在家里相夫教子。 可她以为芙瑶山庄的主人是一名睿智的妇人,想不到竟是这个娇滴滴的姑娘? 以她的功绩,吃几颗包子哪里炫富?她不去住大客栈来书院,就是不想太高调,那吃几个包子怎么了? 傅婉臊得都想在地上挖坑了。 李芙被众人看得不好意思,向大家一揖:“这些事都是尽力而为,不足挂齿。”她也不想让傅婉太难堪:“大家都是应试举子,身分相同,确实不分高低;只是我天生就嘴馋一些,家人们就宠着我这一点,请大家见谅。” 李芙的事被宣扬开来之后,许多举子反而与她亲近起来,都想她分享一下造水车和开凿水渠的事;李芙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他院子的书生听闻这里热闹,也都来参一脚;听到李芙事迹,也都一脸诧异,心生向往之情,同时也羡慕朱焕的好运道。 会在书院挂单的都是清寒子弟,家里务农的也不少,可他们怎么就遇不到李芙这样的好主子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天,李芙在书院建立了好人缘,她身为流州解元,又是大地主的身分,着实让人好奇,每天都有人来找她讨论时事,听她的看法;不过李芙还是有所保留,谁知道这人背后站着谁? 今日又是热闹的一天,天气大好,有两三个书生说要去春游,李芙不想出门,这些人就不出去了,都坐在大榕树下说话。朱焕一旁沏茶,他们这里俨然能开一场讲座。 此时突然有个中年人,身着华服、配戴镶玉腰带,手上还套了一枚玉扳指,身边前呼后拥的一群家丁,直朝李芙这的院落而来;众书生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官府要来抓人,全站了起来,当下都静了。 李芙被人挡着,看不见来人:“怎么了?” 朱焕道:“好像来了个当官的。” 韩战突然说:“不,是丞相府的三管家苏德。” “请问流州来的李芙李大小姐是不是住在这里?” 李芙排开众人:“我在这里。”李芙看到来人,顿时笑了出来:“苏管家,竟然是你!来来来,喝茶!” 苏德看见李芙,立刻恭敬上前,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给李芙:“我家大公子和小姐请了几个大小姐的故友和几名京畿举子,预备于四月十五在清荷庄摆酒听戏,给大小姐接风。” 李芙笑:“行,替我告诉你们大公子一声,时间到一定过去。”突然又凑过去:“你家大公子都成婚了,居然又去洗风楼,不怕我大嫂子吃醋?” 李芙上京没有告诉苏袤,他不会知道她回来了;能告诉他的,只有洗风楼的吕盈盈了。 苏管家笑得有点尴尬,说了几句客套话就退出去了。 李芙在书院的时候,基本有韩战陪着,不太需要两个丫头服侍,朱焕除非和大家讨论文章,基本上也都在自己屋里温书;李芙就让苗宇和灵犀出去晃,难得来京城,小两口也可以培养感情。 小蝶去扯了许多布,京城花样时新,她爱不释手,跟韩战支了钱,和灵犀、苗宇去搬了好几匹回来,自己开心在廊下给主子做衣服。 宿舍屋子不大,李芙和韩战也不好一直在屋里滚床单,她拉着韩战去逛太学,这里她多年没来,看到旧有景物,笑着一一说给韩战听。 “其实我本来来京城是想好好读书的,可谁知结识了苏袤兄妹后,被带歪不务正业,又认识了蒋瑛、段绅、唐子庚他们这般纨绔,从此一去不回头了。”她指着一处教室:“这就是我以前读书的地方。” 韩战笑:“妳不是不读书的吗?” 李芙尴尬撇了撇唇:“偶尔还是会来一次的,偶尔。”她拉着他的手:“我去见苏袤,你去吗?” “去。” “不气他了?” “没什么气不气的。”他看向李芙:“没有他,我也见不到妳。” 李芙“嗯”了一声,现在自己不比往日,苏袤也不是以前的苏袤,不知道见了面,说什么、聊什么……这些出口前都要三思而后言。 她和苏袤、唐子庚这些人已经不再是往日的年少友谊,朝廷局势诡谲,里头掺杂了太多东西,亲近或疏离,如何拿捏那个度,都让人头疼。 高承安,也在京城。 李芙心里明白,论交谊情分,高承安在她心里更胜一筹,苏袤一派,她只能同甘,并不能共苦;苏家父子权大,党羽众多,而高承安才是那个救她于胡人手中、有过命交情的人。 在那风雪交加的塞外,高承安为了护住她的清白,被鞑靼人打落一颗臼齿,不论男女情分,那颗臼齿的贵重,不下于韩战给她的狼牙。 后来他们再也没有见面,可是靠着书信往来,字里行间情深意重;他与她没有一起高歌喝酒、走马斗鸡,可是却有战友般的情谊,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偏向了高灿,无论他是得势还是失势。 可她要不要主动去找他呢?再怎么说高灿贵为五殿下,而她只是个平民百姓。还有要怎么见?必须绕过苏袤这群人,否则只会坏事。 高灿是真心为大晋着想,可惜时运不济;她要怎样才能帮到他的忙? 先考上贡生吧,如果有机会成为进士,那她在朝堂上才说得上话。 韩战见李芙没说话,知道她在想事情,也没打扰她,只是牵着她的手,没目的地晃着,见旁边一株海棠开得漂亮,摘下一朵,插在李芙发上。 李芙回神,见韩战眼中只有自己,微微一笑:“我美吗?” “人比花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