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再见高灿
069 再见高灿
李芙心情好得大笑出声,搂着韩战,笑眼弯弯:“我家韩战也会说『人比花娇』,可以去写文章考秀才了。” 韩战嘴角上扬,摇头:“书本没有妳可爱,对着笔墨我写不出来。” 李芙敛了嘴角笑意,深情看着韩战:“韩战,如果没有你,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会快乐。” 韩战用力点头:“我在,一直在。” 我在,一直在;他用生命起誓。 两人在太学自成结界,陷进彼此浓情眼波,突然一道震天嗓子:“李大小姐呢?” 两人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和李芙同院的书生领着一名武官走了过来。李芙眼睛一亮:“崔大哥!” 来人正是崔勇,他见到李芙一喜,拍拍带路的书生,道了声谢,就大步往李芙走来,见到韩战,也乐得和他说话:“韩兄弟!” 韩战:“崔将军。” 崔勇看到他们十分高兴:“找你们半天了。”又一脸责怪地对李芙说:“找妳半天,怎么上京了也不说一声,还跑来住国子监?” “是老师让我住太学里专心读书,你来找我的?” “当然,不找妳找谁?” 李芙心里转了一圈:“怎么知道我上京了?” “今早我当值,听丞相府里的人说妳住在太学里……行啊妳,流州解元……太厉害了!”崔勇一脸与有荣焉,彷佛把李芙真当成了自己妹子。 李芙听了却心里一噔,崔勇是右禁军统领,却从丞相府的人口中听闻? “等等,你说你从哪听来的?” 崔勇道:“就巡城的时候听丞相府的人聊天提起的。”他愈说愈高兴:“五殿下也知道妳来了,正在过来的路──” “崔大哥。” 李芙暗想这消息估计是苏袤刻意漏给高灿的,为的就是测试他的反应;哼,心机真重!朝堂真险恶。 此时他们正站在太学课室外的花园,园里针落可闻,大家都在听李芙和崔勇叙话。 李芙道:“崔大哥随我来。”一行人开始朝住处移动,李芙道:“meimei我去换一套衣服,崔大哥等等带五殿下去你府上,我再过去──” 可崔勇道:“可五殿下已经亲自过来了……” 李芙一顿:“这样,大哥帮我引殿下到我院子来。” 崔勇离开后,李芙和韩战回到宿舍院子;这时朱焕和几名书生在树下围着石桌喝茶说话,李芙对朱焕几个道:“抱歉了各位,这张桌子能不能先借我会客用用?” 李芙人缘一向好,除了被落了脸面的傅婉,大家都大方起身;李芙又吩咐灵犀去拿状元红,又说不要状元红,改自家的芙瑶龙井。 小蝶也把之前买的几样点心拿了出来,装在小碟子上,摆了出来。 几个学生都在廊下张望,一时间聚了不少人,都在想来人是谁?好大的来头。 片刻后,院外响起禁卫官兵的喝叱声,把学生都赶了开去,崔勇还派人守在院外,有一个人走进来,脚步略显匆忙,一看到李芙,脚步顿停,可目光灼热。 正是高灿。 白玉城外一别三年,再次相逢,李芙有千般言语、万般感慨,可一时间却说不出口;她起身,往高灿走去。 高灿一深黑色祥云暗纹,除一只玉佩,身上未装饰任何物品,皮肤较之以前黝黑,人更消瘦了些,眉宇微凝,目光暗藏肃杀之气,整个人气质与三年前的高傲少年完全不同。 李芙眼睛有点热:“高……五殿下。” 李芙正要行礼,高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妳我之间不需客气,坐。” 李芙眼眶泛红,这三年里,他们书信往来已有数十封,每次高灿来信,从李meimei到芙妹,最后称她一声meimei;李芙写给他也从五殿下,渐渐称他为兄,两人纸上往来,十分自然;李芙当时心里还调侃自己,这是穿越来大晋交了个皇族笔友。 可如今一碰面,李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这位彷佛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高承安。记忆里的高承安皮肤白皙、剑眉星目,一身英气、言语中有无畏的凛然,如今别说黑了瘦了,眉宇的英气虽不减,却多了几分落寞沧桑。 “meimei怎么这般看哥哥,有没有茶?”又顿了顿:“不要绿茶,太淡了。” 李芙笑出声,还是一样负气的高承安:“才不给你绿茶,是我的芙瑶乌龙。” “正好!”高灿嘴角往上勾起,朝韩战看了一眼:“我记得你。” 韩战心里对方才他和李芙的眼神交会,心情有点复杂,沉声道:“我也记得你。” 李芙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要称五殿下。” 高灿却一哂,摆手:“无妨。韩兄也坐。”高灿如武人一般坐下,态度不拘小节,李芙也拉了韩战坐下,心里觉得韩战对高灿似乎有些敌意;她看看高灿,又看看韩战。 灵犀端了冒烟的茶出来,一时茶香四溢。 高灿闻了闻,微笑:“这就是妳小舅舅的美人吻?” “是啊!” “山庄现在怎么样?” “还成,一年几千两银子,养活自己还有剩。” 高灿突然自我取笑:“剩得多。妳不只养活自己,还能养活上千人,而我一年两百两奉禄,连自己的兵都喂不饱。” 李芙闻言一痛:“哥,大事我帮不了你,但钱不够告诉meimei,不够花了就找meimei要。” 高灿眼睛清亮,表情也放松了许多,不过仍道:“还没到这地步,不过谢了。”又道:“听说你去年捐了我十万斤粮?” “算不上捐,朝廷还是给了一斤五文钱,多少收了一点本回来。” 高灿凝视了李芙一眼:“以后别这么傻呼呼,十万斤粮,够我十万人吃……一天?” 李芙:…… “至少聊胜于无。”李芙又给他倒茶:“更何况能撑一天,说不定就能迎来胜利,这粮我出得高兴。” 高灿闻言心里满是触动;李芙说的是最简单的道理,只要能让士兵多撑一天,就能迎来胜利,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朝廷却不明白? 高灿笑了笑,转了话题,故做轻松:“妳老实说,当年我让妳进宫给我七meimei当伴读,被妳拒绝了,是不是嫌弃我高灿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李芙有点心虚,噘着嘴:“不是我嫌弃你,是我叔叔替我回绝了我才知道这件事,然后没多久我就被我爹叫回家了。” 高灿见她一副装傻,目光灼灼盯着她看:“如果时间重来一次,你我认识,我召妳来我身边给我做事,妳来不来?李子茵,想好了再回答。” 李芙桃花杏眼瞟过去,有慧黠有意气风发,然后笑开:“当然!”她瞇着眼:“不去。” 高灿脸一沉。 李芙抽走他手上的空杯,又给他注满,眼睛盯着他看:“除非你振作起来,一次失败可买不了你五殿下的斗志。” 高灿纵声大笑:“哥哥没白疼妳!” 两人这一玩笑闹开了之后,说起话来就流畅轻松了;高灿说朝廷对死去将士的抚恤还没下来,这一拖已经快半年,许多孤儿寡母,天天在军机营外头哭,还跑到他的府邸磕头,他都不知如何是好。 李芙想了想:“过几日我会见到唐子庚,我找他打听打听?” 唐子庚的父亲正是兵部尚书。 “妳找唐子庚也没辄,将近十万人,每人二两银子也要近二十万,再加上刚割地求和,赔出去十万两,朝廷再也拿不出钱来了。” 李芙皱眉:“那五殿下怎么打算?” “没打算,我有点累了,想出去走走,在这里呆着还讨人嫌。我到江南去吧,芙儿,干脆我去讨个扬州或流州军务,妳也别考科举,跟我走,咱在南方玩几年,等我老了也不碍我皇兄的眼了。” 李芙却道:“五殿下,你如果想去芙瑶山庄,meimei随时欢迎你;不过不只是公孙先生让我考,我自己的意思也是要考的。” “我府里缺个参赞,我去跟父皇把妳要来?妳愿意吗?” 李芙蹙眉:“可我得考会试……” 高灿挥手:“妳要是金榜题名,甚至高中状元,那就是国家栋梁,我就要不着妳了。” “状元哪那么好中?meimei能混个进士就不错了。” “进士也是飞上枝头的凤凰,我哪有那个脸去要一个进士入我的府?”他正色看着李芙:“芙儿,妳别和我打机锋,给我一句准话,愿不愿意跟着我,还是要去应考?” 韩战有点动怒,不过李芙在石桌下按住他的手,正色看着高灿:“五殿下,你以为我当你是哥是逢迎拍马?你喊我一声meimei也是虚情假意?我在山庄读书三年,受公孙先生教诲,为的是什么你不明白?跟着你,是跟你一起堕落远离京城,见朝堂日渐隳坏;还是跟着你,一起除弊革新,让大晋变得更加富强康乐,你选一个!” 见高灿一凛,李芙又道:“我想跟的,是三年前那个充满血性、为了对的事一往无前的人,是千万人吾往矣、敢咬下鞑靼人一块rou的高承安,不是一次挫败就想缩去南方的缩头乌龟!” “大胆!” 高灿气得大拍桌子,李芙起身就要跪下,但高灿又急道:“妳敢跪咱俩这兄妹情就没了!” 李芙一顿,又直起身子,不过眼睛仍顽强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妳、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