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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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帝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总是在同一个人身上反复发生。这是最不可能被原谅的。 对神武帝而言,宋命就像一朵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妖花,散发着魅惑的味道将他这只雄健的蜜蜂诱招来,放任他的百般撩拨却又始终不肯释放那深藏着的令人垂涎欲滴的粉蜜,安抚他饥饿难忍的渴望…..日复一日,越陷越深,无法填满的欲壑没能令他放弃,而是发着狠使着花样变本加厉的索求汲取…… “这叫花恋蝶——世人只知蝶恋花,狂蜂浪蝶追逐清高的花儿。就不知道这一物,能令百花臣服,纵是悍美的百花之冠,也只有乖乖吐芳献媚任由采撷的份。” 神武地手上握着的玉頩正是戴无忌所献之物——花恋蝶。 底下,躺着那朵蛊惑了他的晶莹芳醇的妖花——动人花躯被绞进重重猩红的绫绡里挣脱不得。上身拉扯出优美的弧度。下方屈起,摊开——被迫绽放得纤毫毕现,一览无余——但还不够…… “你会哭吗?”神武帝伸手碰触到那阖着的睫稍,那颤动的触感愈发撩得人心痒。底下的人儿已被着羞耻的光景激得周身红晕如潮,偏过了脸颊窝在一边被架高的胳膊肘旁,不愿睁眼。 神武地想起上次他落下的眼泪,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心依然是一阵抽搐: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了宋命的眼泪,而自己是怎样的反应?——简直就是一个掉落热恋的楞头青,傻傻的什么都依了他。那次他还是没舍得完全释放就转而去哄人了,最后用手解决…… 事后回想起来,这种反被把捏住的感觉真是太失败太糟糕了。糟糕到他必须用更加强硬坚决的手段讨回掌控权。 宋命没有反抗,任由柔软的红绸遮过他的双目,挡住所有的光线。伸展的身体因不安而变得更加僵硬,迎接接下来的酷刑….. “今晚,两个任务!”耳边传来了悍然不容拒绝的声音:“我要听到你的声音——必须是哭着求我!还有一个…..” “啵”的声,是软塞被打开的声音了,空气中传来轻微的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拍着翅膀,与此同时,隐秘处传来冰冷的触感。浓郁的香液宛如百花盛开散发着,倾倒落下,再由一双孔武有力的手掌温热细腻涂抹开来……有什么东西轻盈落在了上方,邪恶的接触着…. 心中的不安达到了极点,宋命只听的耳边声音清楚地冷酷道:“今晚,你必射出来!” 最终,宋命还是如他所愿哭泣颤抖着,把一切都交待了给他,吞饮下这无与伦比的美味,却没能令他获得很好的满足,只是让他变的愈加贪婪渴望. 就差一点,再添点火候,必然能击碎那脆弱的防御——必须让他毫无保留的献上自己,连自尊都不允许!在成为主宰他世界的神之前,神武帝不惜一切手段….. “唔…啊……” 现在宋命能看明白折磨他的是什么东西,身体那处火热涨肿不堪,且搔痒难耐要把人逼疯… 如上岸的鱼,剧烈弹起的身体被冷酷的力道按压下去,牢牢禁锢在铜墙铁壁一样的胸膛前。魔鬼的声音在耳边引诱:“说吧,像前两次一样,只要说出来我要听的,我就帮你!” 逼出的泪水被粗粝的舌头抹去,继而像尝到骨头的狼犬般舔舐着发红的眼角,底下,火热的大掌捂住被蛰的饱胀熟透的果实,腻薄的仿佛一挤便能滴下里头蜜汁…… 笔直玉柄探出头部位红若彤珠,停歇着枫叶般蝶蜂,相貌怪异,翅如蝶身似蜂,口有针器,已探入,如同婴儿的嘴伸缩着吮汲着…. 密长睫毛缝透着波光涟涟,水汽如珠盈结于睫上。破碎的气息咽哽偶尔从绯红的嘴唇泄逸出,满含垂泣。身颤若扣弦,一波更迫切过一波…濒临奔溃边缘。 拽出勤耕的蜂蝶,换上强势的手,无情的阻止住! 神武帝心脏砰砰急剧跳动着,胸前汗水淋漓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怀里湿透的人儿的。幽黑眼珠迸出欲望的血色,显得近乎面目狰狞…… 求我,舍弃掉一切 把自己献祭出来……毫无保留的….. 从身到心 只有我才能支配! 你也没这个资格! 只有这样 我才能放心抱起你 安放在心里最高贵的位置 为你倾狂! 满心期待的忏悔乞求声音,没能像之前如预期而至……回应他的只有倏然的沉默…… 不详的安静…. 神武帝心下一凉,探到紧闭牙关的手指湿淋淋一片,液体沿着整根手指嘀嗒落下,淌满整只手掌——怵目的腥红……..占据了整个世界 ……. 躺着的宋命像只毫无生气的水晶人偶,雪发覆盖下的精致面庞透着叫人心惊的苍白脆弱,唯眼角那抹不自然的嫣红像雪地拖曳出的残梅——恹恹绽放着余留一丝缱绻 。嘴里含着生肌的稀宝圣品,已让神武帝凝缩成荔枝大的乳球堵住受伤部位,封上了红绸固定住。神武帝又施加了-层催眠幻术加深了他的睡眠。 安置好这些,王胜颓然坐在床边,双手掩面,手上还残留着宋命留下的血迹清楚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无法抑止来自身体颤抖令他厌恶极这样的感受....仿佛他对宋命的深恶痛绝都是伪装一样, 仿佛自己依然是当年那个被摆布的小丑,只要对方一道假装温柔的眼神,就能将自己勾得魂牵梦萦,口蜜腹剑的声音就能耍得自己团团转,更不用说那一晚的虚情假意....销魂得刻骨铭心记忆像缠绕心脏的粗壮暗藤,藤上的荆棘扎得他鲜血淋漓,而他还执迷不悟眷恋着上面绽放的妖花——在紧接着的那段活在非人非鬼的最悲惨时光中,做为人的情感部分消失殆尽,唯有这心头残留的恨意的眷恋陪他熬过了炼狱的折磨存活了下来.... 床上传来不安的动静,衾被下宋命蜷缩著身体籁籁颤抖,即使陷入深层的睡眠都无法纾解的难受- -王胜恍然记起那情蜂蛰下未释放的情毒。毫不犹豫掀开了锦被露出里头的春光。勉强蔽体的蓝底绣花敞袍下露出一双光滑修长的大腿,蹭得内侧白嫩肌肤已是一片通红。中间根白苗红的器官颤颤巍巍抬着头若隐若现,王胜-把抓住那害羞的物什,挤马奶般为他仔细taonong着.... “说,你错了!”扶住他的后脑,低下头,埋入脸颊玉颈处落下了无数细碎缠绵的吻辗转向..... “说你是属于我的,我是你的唯一,没有天下,没的宋家,没有上林城,只有我才是你的唯一” ....为免他挣扎,王胜将他双手绑于床头,身上蓝色衣袍完全解开,露出里头晶莹的rou体像呈放在蓝色盘子上的美味佳肴,灵活舌尖勾起胸前一点朱萸,反复挑弄妍磨,睡梦中的宋命因刺激想缩转过身体没能实现,涟涟津液自不能语的嘴角淌下弄湿了-片,粉白的玉颊像是着火了似的,荼若艳李。王胜将此时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很好的送入幻境中,让他即使睡着也感同身受,逃避不了..... “求我原谅你,求我给你!求我.....”粘腻的吻蜿蜒向下,最后来到脐下方,揉捏着肿张坠累的双丸,-手握住的绷紧笔直的玉柱,顶端裸露出朱丹的色泽,涂抹了百花蜜的那处粘稠腻香,溢着清液!伸出粗糙的舌头就一卷,舔去上头的的露珠整根含入口中就是用力吞吐,眼中满满尽是贪婪的欲壑….. 求我爱你! 宋命醒来已是两天后 的事情神武帝解除幻术将他自梦魇中释放了出来。 “你身体太过虚弱,需要进补些食材。”神武帝凑近他,温柔拂他额前的散发。看人眼神让人产生一种被呵护的错觉。 床几上摆放着茶壶状的紫砂温炉和一样状如鸟类长喙的古怪管物。 口中之物被卸去,圣元鹿乳很好发挥了它得的天独厚修复滋补功效。裂缝已被修补,仅剩微麻的刺痛感。看似已无大碍。 宋命看到神武帝手中拈起着的长管,棕琉璃般瞳孔不可避免震惊一缩, “放松,很快就好,都熬成汤了,不会太难受。”箝制住下颌的大拿如蟹螯,抬起微一用力就逼得不大的檀口再度张开。为避免他剧烈挣扎,神武帝屈膝抵在了宋命的胸前,将手中涂抹了油脂的软管刑具不以慌不忙导入….. 唔-唔唔-…… 狭窄的咽喉被撑开强行探入发出了黏湿滑腻的水声,天鹅般极力伸展的脖颈青筋泛现,一片 霞红。束缚在红 绸的四肢极剧绷紧,睁大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难堪的水汽, 流转欲溢。 …… 被撑开的嘴固定成只能承受的茶盏的大小的形状,将边缘的皮夹搭扣好在脑后。 …… “你知道吗?你惹怒了朕! 温热的汤汁灌入食道,恶心的感觉难以复加。 唔…..咕咕…..唔……. “宋家这次又要因你大祸临头.....你于心何忍?” 砧板上的rou哪有挣脱的权力。 咕咕咕.....唔、.唔.... “千万不要有下次....再惹怒朕,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知道吗?” 酷刑的时间漫长得仿佛停止住。当神武帝收拾好一切,宋命躺在那里仿佛在地狱走过一遭 一直被封住的嘴巴得到暂时的解放,晦涩胸腔想吐又不敢,脑门上血液突突直跳。身体器官又仿佛全部苏醒过来,刺痛涨闷感鲜明得叫人难以忍受... 真是一难过去又来一难。 宋命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面临这个-. 神武帝敏锐捕捉到他面临的状态,温热大掌探入捂住他微涨的下腹处。 “请、求您....”含糊吐出肯求的字眼,宋命好不容易恢复的面色又重新沾染桃瓣的粉晕。 虽然两天不曾进食固体食物,但涌涌不断的圣乳补汲与刚才的流动性食物,不适的生理性的排解需求也不可避免的到来。 “奴需要......下床——”宋命看到近在咫尺饶有兴味的发亮眸子,声音顿时哽住---- “不用,朕可以帮你。” 这,这不行! 宋命闭上眼不再言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无法忽视腹部那恶意按压挑逗的手。 “你还要继续在这床上呆几天,你憋得了一时,那接下来呢?”忍不住亲了亲他脸上薄腻的 肌肤。 ...... “朕都愿意,你还坚持什么?” ……. “朕若不乐意了,等会弄湿了褥子不是更糟糕?’ …… 蓦然睁开的眼睛,清亮中闪过一丝无奈的了悟,神武帝心跳一停。 经历了这些,还有什么难堪是不能忍受的? “有劳….圣上…..” 请求出声,宋命还是移开视线低下了脑袋。任由红霞染上裸露出的雪肌……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件能让人平静说出的请求,尤其是像宋命这样的人,请求的对象还是皇帝! 被揽入怀中像婴儿般,褪去了亵裤张开腿,被握住的玉势般器官对准了雕成兽状的夜壶的兽口处... “可以了。”神武帝口千舌燥,贴着宋命火热面颊,‘好心’开口提醒道,身体随着怀中紧贴的躯体的颤动而蠢蠢欲动着。 怀中绷紧的躯体终究还是一点 点放松抽搐着 ,释放出的液体断断续续注 入尿壶内一— 被逼着释放出欲望,到底是违背了自己的意向。 脑内一片空白,陷入短暂失神的宋命只觉自己像蚌rou一样被紧紧嵌入牢硬的蚌壳中,头顶雪发被摩挲亲吻着,那人停不下似的安慰他:“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做得很棒!把你一切都交出来....交给我,我会给予你所有的一切…...” 交出一切么.... 还有什么可以上交的! .... 他还能拥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 午后的阳光自难得敞开的窗子洒入,扫走一室的阴霾。飘舞的灰尘中,是一身嫩黄襦裙的宫女们忙碌打扫的身姿。红梅纱屏隔着的内室,靠窗的梨木花几上的盆栽,绽放数朵垂瓣菊花,黄中泛绿,丝丝袅袅绽蕊吐芳,清香飘逸。宋命倚在朱漆檀木床头,沐浴在氤氲的光线中微作休憩,手中微黄的书纸散发着令人怀念的陈旧纸墨味道…… 楼下传来些微动静,像是有人起了风波……争执声愈大,那熟悉的大噪门… “徐姨,能劳驾把拒在外面的人请进来么?”宋命下了床,整理了下衣裳,绕到了外室。 徐宫人直接听命于神武帝?,有着凌驾于蟾桂君之上特权,若非必要,宋命平时也少有与她交流。 徐宫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下人心领神会的领命出去。 “启禀主子,外头的是泽欢轩殿君大人的身边侍从,我看到您?在休息,怕打扰到您,就让人拦了下来。” 徐宫人佳体贴的递过备好的梅花铜丝手炉,宋命风寒未愈又添了不少罪,体虚易冷,需好生调养。去病如抽丝,皇帝那边显然也注意到点,己加派了人手好生伺候料理着。 在元魂高手如云的皇宫内,像宋命这等毫无一丝元气又多病体弱的人,像一只被圈养的极为娇贵的金丝雀,全皇宫也找不到第二人了。 “有劳徐姨费心了……” 宋命接过手炉拢于袖中,就于轩窗处塌座之上端坐着,继续阅览着手中的书页。 被带上阁的阿呆一看到宋命就扑通着地,趴着宋命腿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得宋命本来就沉重的脑袋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头疼! “你这样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天泽殁了。起来好好说话”看起来不悦的宋命当年的余威犹存,阿呆当下收敛了那套惯用的招数、不过还是不太机灵受惊吓的模样。 “徐姨、麻烦给他杯水压压惊!让他好好说话!” 怯怯喝了递过来的水。阿呆心情平复了不少,这才抽噎着把事情抖了出来。废了一顿功夫,宋命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了个大概。 简单说来就是。宋天泽带着他到了御花园散心,碰到了戴无忌,收到对方的挑衅。两人因宋城调令严惩发生了口角龃龊、不欢而散,随后宋天泽发现了戴无忌与戴六私下碰面行迹可疑,便借元魂之力潜入侯爷庄内,行踪暴露被扣押住,戴无忌欲以擅入庄内欲行不轨罪、先降其元魂等级再论他处。守在外面的阿呆感到苗头不对,就一路赶来寻求救兵。 “你们主仆在宋城向来惹是生非,作威作福惯了,现在被人稍微使计拿捏住就自乱阵脚没了形象。”打开香盖?,细长香勺轻轻拨动着手炉内逐冷的香灰,使其热度分散更加均匀,里头瑞脑香炭清正香味多少缓解了脑袋里的疼痛感。宋命一边徐徐分析道:“且不说御花园两人碰面是否无意?戴无忌眼中众如蝼蚁,区区一个宋天泽还不值他特意出口相激,言语挑衅。而后,与戴六碰面如果真如你所说是私下会面形迹可疑的话。以他滴水不漏的谨慎做事手法,完全没有被你们主仆发现的机会。更遑论跟踪潜伏,他这招引君入瓮,倒也不甚高明,只是用在你们主仆身上是绰绰有余——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无非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由皇帝出面最多也就禁足天泽10天半个月的,只是皇帝不巧、不,是正巧在无忧王那,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如此一来等禀明了皇帝。宋天泽性命自是无忧,但境界恐怕早已毁在戴无忌手里——毕竟你们理亏在前,侯爷品级在我们之上、稍微出手小惩以戒,别人也没资格说什么…..至于如何小惩,只要性命还在,其他的自然由他做主。”这番头头是道的分析自他嘴里娓娓道来,却是听得阿呆倒吸了口气,冷汗直冒,虽默不作声然心下痛悔更胜先前。 宋命叹了口气放下手中之物:“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广寒居禁令方解,他便施了迷魂招,摆下鸿门宴….也罢,进宫这么久、也该是觐见侯爷拜会下故人。”说罢,自榻座上起身,令人取了出行斗篷来。(元龙世界肯定没有这段项庄历史,但只是一种去叙事方式就好比云龙第一季的硬刚下去要被耗死的说法一样,都是为了方便理解) “主子,您身子骨虚,还需静养,这种事还是等皇上出面处理较妥当。”徐宫人恭敬向前施礼请求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事情轻重权衡我都已经说了。禁足令已解除,皇帝那边怎么上报是你们的事情,出门拜访候爷庄是我的事情。两者并不起冲突。”慢条斯理扣上衣襟处的金线菊扣,掩映在一圈白狐腋绒领襟下的粉脸愈衬的五官殊丽动人之极,额头那抹朱痕有如神来之笔,于清冷处勾勒几分旖旎风情,又在妍艳柔媚中添得一笔凛寒肃意。徐姨见他一贯的不慌不忙,从容优雅、却是于无声处出听到一片金鸣刀戈杀伐之气…… 打点好这一切,宋命看向拒之门外已久的青碧蓝天片刻,回头对还在后面发楞的阿呆淡然一笑:“走吧,让我们去接你的主子回来。” 侯爷庄园内,有一湖池水、碧水蓝渊,不知深浅,水面波光瑟瑟,底下水声湍湍,游潜的活物搅动出阵阵涟漪、不断荡漾扩散着。池湖周围建有亭榭,绕以磅礴乔木山石,尉为可观。 镜水照影,停驻水畔边的素影,似株默默开放于池畔边的水仙,清瘦淡雅。 拜帖送进已有一柱香功夫。 下人领着他们于此吹风处候着便不见了踪影。宋命也不着急,悠悠将周遭景致欣赏够了,视线移向水面,开始饶有兴味探究起水下生物…. “底下栖着凶残的电鳗,蟾桂君可要担心,免得一不留神掉了下去,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身后传来轻飘飘不近人情的声音,宋命回过身去,一身标志性醒目打扮的戴无忌,鬼魅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数步远距离。 “宋命见过侯爷。”宋命行礼过后抬起头:“一别经年,侯爷当真 风采不减,更胜当年。” 戴无忌目光似钩细细打量着眼前人……良久,才开口刻薄道:“你倒是不复从前,蒲质弱柳,我见尤怜!当真不剩当初半点风光。” “时也,命也!今非昔比,如今的在下已是昨日黄花,朝不保夕,侯爷又何必落井下石,穷追猛打?”宋命淡然处之,依然作揖道:“今日在下前来觐见目的有三,其一便是赔礼道歉,请求侯爷不计前嫌,网开一面。” “哦?”戴无忌冷冷一笑,不置可否负手踱步进了旁边的翘角亭榭,宋命不紧不慢随于身后。 戴无忌于八角亭正中石凳坐下,掏出向来不离腰间的玉酒壶,打开了瓶塞:“当年你一招借刀杀人、害得我好惨!你一句赔礼道歉便算完事了?”仰头饮下数口,戴无忌继续道:“天道好轮回。如今沦为废人的滋味你算是知道了?….但这又如何能解我心头之恨?” 宋命身挺若松,琉璃般浅棕眼底映入湖面水漾风光平静道:“侯爷误会了,自古成败论英雄,输了便是输了,在下无话可说。在下所说的赔礼道歉,是为天泽而来。” “天泽殿君,那个废物。哼!”戴无忌眸子异光烁烁,仿佛想到了什么,邪魅的脸上泛出了一丝古怪笑意。 宋命转身向戴无忌,像是身为一个惹事熊孩子的长辈请罪道:“这次前来原因其二,便是带天泽回去。天泽孩子天性,广寒居刚解除了禁令,便忍不住贪玩到皇宫里瞎逛,迷路撞到了侯爷庄上,听说还在言语上得罪了侯爷。望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他这一遭。” 戴无忌不为所动道:“任你是舌灿莲花,如果我说不呢?” 宋命继续说道:“既然赔礼道歉,在下自然不会空手而来。在下依稀记得的那年无忧王寿宴,侯爷曾在园中,折了枝杏花赠与了在下。” 戴无忌啜饮动作稍微一挫,目光妳散….冷漠道:有吗?不记得了。” 宋命微微一笑,道:“侯爷贵人事多,自是记不得这些小事。在下当时只是想侯爷除了拥有外面盛传的金刚雷霆之威,亦不失诗情画意的一面。今日在下便也仿效,借花献佛。”言罢令人叫进守在外头的阿呆。 阿呆手上抱着汝窑青瓷花盆,颜色是令人赏心悦目的雨过天晴色。盆底覆盖有泥淖,其上妖娆滕绕数朵奇花,猩红通透,花瓣包裹住的花蕊状若滴血玛瑙,渐次向外纤延伸展,外层花瓣如铁钩轻舒曼卷,袅袅迭迭,上扬尾尖凝若血珠, 灼灼其华。(这真的不是曼珠沙华吗?) 宋命长指抚摸瓣花道:“此花名为泪千雪,只因花尖盈盈若泪。点点覆于其上数之不尽而得名。曾生长在宋城有千幻毒蚺修炼的沼泽地内。被宋家喻为妖花。花植大小因地而异,栽于盆中,如火如珠,做为观赏倒也可爱。若是移植这湖内,则一株可纵横数丈,叶碧如玉,花若红莲,有灵气滋养花开不败。十年结一次果。名为忘情。可解百毒,可令人忘忧。乃宋家特有珍植——我入宫之时被禁得紧,身无长物,唯有这花种被格外开恩留了下来。鲜花配美人,望侯爷笑纳。” “妖花,泪千雪,忘情果!果真有意思。”戴无忌目光灼灼似被勾起不少兴趣,站起围着泪千雪打量了圈后,伸手一点桌面道:“收了。”便有下人前来连同阿呆请了下去。 “既然礼已收,那天泽——”不待宋命说完,戴无忌便伸手抓住了他的瘦腕,手心guntang,眼神却是不甚友善盯着他看,宋命问道:“侯爷这是做何?” 戴无忌笑得暧昧又瘆人,仿佛几百年不知道笑为何物一样:“不急,礼我虽然收了,但你这个道歉得由我说得算。”将手中的酒瓶子递过在宋命眼前:“你喝光它,我就放了你家天泽。” 宋命不假思索接过酒瓶 ,拨开了瓶塞:“既然如此…..” 瓶身看着小巧,却是内有乾坤。能装上上坛美酒,好在里面剩酒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刚好喝红脸程度。 “你还是现在这个模样好看多了。”收回不剩半滴的酒瓶,戴无忌另一只手不自觉探向宋命灿若朝霞的脸颊….被挡了下来! “侯爷请自重!”宋命虽颜酡,眼睛却是清冽若雪,里面凝结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像是被一蓬雪水迎头浇了下来、恍惚清醒过来的眼神仿佛想到了什么,倏的一暗。戴无忌问了声:“你为什么不去死?要这样子活着?” 宋命警戒看着他,此时戴无忌眼中已是抑制不住的恶意横溢,看过去极其危险:“曾经宋家家主,五大家之首、元魂大陆的霸主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戴无忌绷紧了恨意那根酝酿已久的弦,步步紧逼:“当那人的玩物很过瘾么?被玩得很开心吗?” 宋命一步步后退、脸色凝重:“侯爷,你逾矩了。” 戴无忌不依不饶咄咄逼人:“那又如何?那人做得,我碰一下都不行?” 背后坚硬的亭柱阻止了退让的步伐。宋命停下身形冷冷问道:“侯爷可是忘了前车之鉴?你现在可还受得了当今皇帝的雷霆之怒?” 这话多少起了效用,戴无忌的逐渐收敛狂态,在两人一步之隔距离停下。 “将天泽释放,我带他回去,今日之事在下既往不咎。今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 “如果我不呢?”戴无忌抬起手臂,横亘在宋命肩后柱身,像盯住猎物的野兽凑近他耳朵:“你待如何?” “那在下只能守在侯爷庄上等候皇帝的圣驾,只怕到时那个场面会不太好看就是。”宋命言罢微一矮身,鱼儿般不动声色滑出戴无忌的桎梏。停在了数尺开外处。 戴无忌眼睛逐渐冷了下去,扬起嘴角如钩:“你以为事事如你所料?你以为我真的就不敢出手?” 宋命心下一凉。不详之感! 戴无忌喜欢不按章法出牌,心思叵测最是难懂。 戴无忌也不再故布玄机,一个手势,守在亭外的下人道了声是,领命而去。 “你说来此目的有三,那第三个目的又是什么?”戴无忌负手问道。 “自然是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说道这宋命自嘲一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任务。 前方青木掩映的石山夹径中人影攒动可见,戴无忌又问答:“如果不行呢?” “侯爷稍后不就知道了?” 宋命心下已冷,不存星火希望。 亭阁外边,阿呆抹着泪,他身边是被带到的宋天泽,不知是受了何等的刺激,散乱的头发下,一张苍白的脸上目光游离惶恐,蠕动着唇瓣不知在自语着什么,蜷坐台阶上像被丢弃的丧家犬一般可怜又迷惘……直到一只腻冷的手棉絮般沾触到他的脸…… 铃兰般指尖轻轻将那散乱的额发拨到了一边,宋天泽涣散的瞳孔映入那个温暖熟悉的清影:“天泽,我来接你回去,起来吧。” 眼中的迷雾一点点褪散,取而代之的是漫上来的水汽…. “回去……我们要回哪去?…..我们有家可回吗?” 宋命解开身上的斗篷,温柔覆盖住那颤抖脆弱的躯体,包裹住他支离破碎的颜面:“只要人还在,家就在 ,希望就还在。” “希望….真的有这个东西吗……”汇聚的水 终于冲出眼眶,断线珠子一样掉了下来:“哥,你来晚了来晚了……” 惊恐的眼睛迸出愤怒火花,转头看向了亭内好整以暇的红影道:“那人、那人、戴无忌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他不但降了我的境界,他还他还——”悲怆的矛头指向气焰嚣张的人,却又在那一脸高深莫测的叵笑中不得已萎顿了下来。 吃了亏还不能发泄出来。宋天泽心下委屈更深了…… “放心,你受的委屈哥一定都帮你讨回来。”安抚拍了拍他的肩膀,宋命缓缓起了身面向一脸看好戏的戴无忌,菩萨亦有怒像。“得饶人处且饶人,侯爷这次不觉得过分了点?” 戴无忌不以为然挑眉道:“过分?那是他蠢!” 闲步踱出亭,戴无忌在他们面前停下身子:“他以为戴四私下能交给我什么?告诉你们也无妨……”弯腰对上宋天泽狼狈不安的眼睛,毒蛇吐信般:“那是花恋蝶!皇上要的东西!这可是宋命独享的恩宠——别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 “你——”宋天泽怒而起身相向,却被搭在肩膀上的手给拦住。戴无忌转而看向他身边的宋命,欣赏着他那无一丝血色的面容玩味道:“啧、啧、啧 ,皇帝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这花恋蝶又不是轻易能到手之物、哪经得起他这般无节制的挥霍?”凑近他耳边:“怎么様?这欲仙欲死的滋味不错吧。” ……. “侯爷、冤家宜解不宜结——看来侯爷是执意不让我们兄弟好过!”温和拍了拍宋天泽的肩膀安抚底下躁动不安的怒火,宋命对戴无忌说道:“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同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侯爷,今日这事恐怕无法善了。” 戴无忌扬起下巴,压不下的一脸嚣张艳色:“那又如何?叫皇帝出面吗?最多禁足我十天半个月。我手头的玩意还多的很,花恋蝶想要多少有多少。销魂蛊极乐香神仙丹之类一应俱全,要不要让圣上全部尝试一遍。看看你最喜欢哪种啊?” “侯爷刚才问我此行第三个目的如果不行会如何?那在下现在只能遗憾的告诉侯爷,如果不行,那就只能是先礼后兵了。”宋命依然彬彬有礼,不失风范,只是向来温润如水,婉约绮丽的眉眼、此时已是凝结成冰,彻骨森森,逸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煞气。又荧荧若鬼火蔟然,血光潋滟:“泪千雪又被称为红莲泣血,红莲意味着地狱之火。红莲泣血象征着燃烧与报复,这便是在下的此行的最后目的。侯爷,你,且善自珍重吧!” 戴无忌目光复杂久久盯着眼前的宋命,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气势骇人的宋命,又像是见到了期待了许久想见的模样…… 周围的空气仿佛冻结了一般,直到有道嘹亮的声音骤然闯入,打破了僵硬的冰面…… “圣上驾到!” 戴无忌心下一惊:这么快! 脚下却是不含糊朝外走去,前去接驾。 宋命目光微动,侧向了一旁….. “戴无忌,你害我如此,我跟你拼了。”身后倏然传来宋天泽的怒吼,随之而至的是他拼尽元魂的全力一击。 “哼,不知死活!”戴无忌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记报复性挫力反击。 不对!…. 戴无忌断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来…. “哥———”宋天泽悲痛惊呼声不及传来,紧跟着就是扑通一声刺耳的落水声,顿时,如瓢水浇入了guntang的油锅,搅得平静的湖面嚣喧翻滕 ,阵阵水浪… 湖底是足以致人于死地的电鳗,宋命他….. 几乎是立刻就洞悉了其中关键。戴无忌惊怒之下反而变得异常安静,眼中尽是满满的扭曲疯狂…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死吧、一了百了…大不了我陪你! 电光火石间,撼动世间的龙吟声起、撕裂苍穹而至……天地一瞬,晦若末日,时间长河被抽断一般,万物凝滞,唯镜子般的湖面泛起轻柔的涟漪,像是被人拨开了水面。里面吐出一道光球。光球缓缓升腾、漂浮在上空,停留在主宰着这一切的帝王面前……幽蓝光罩消除,帝王怀里多了个气息奄奄,湿漉漉的美人。 怀中的人冷得像冰雕、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仿佛一缕轻烟,随时消失于天地间。神武帝抱着他,像是抱着一个好不容易哄睡的婴儿,悄悄落于地面。 踩在地面的龙靴像是触动了解除魔法的咒语,一切又恢复了过来。龙啸九天,雷霆之怒落下,水下生物俱化为齑灰、无一幸免。激荡冲击力久久迂回不散 这已不是龙威而是……神威! 冷汗自鬓角涔涔落下,匍匐在地上的戴无忌心下大撼,连死都不怕的他却抵不过油然而生的敬畏感,威压之下,渺如尘埃,弱似蚍蜉…… 金线勾以龙纹的黑缎靴自匍匐在地的人影边轻飘飘踩过,怀抱着自死神之手抢夺回的人儿,头也不回的离去…… 就这样算完事? 愣在身后的宋天泽回过神来,心中激怨顿起、然而不待他起身,只见半空暗云中凝而不散的龙气再布云雨,龙啸之下又降三道天威——一道雷霆便是一层境界的流失,拉枯摧朽尽数鞭殛于前方戴无忌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