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似幻
如梦似幻
与火渡凯分别后就回了家,土门安纪子什么都没对别人说。她只是关了房间门便扑到床上,接着开始打滚傻笑。 很好,少女心又回来了,连带着她因见色起意而产生的好感。这种感觉可谓如梦似幻,令她克制不住地春心荡漾,还亢奋到意欲发狂。 于是到了第二天,她的眼睛和相机都容不下任何人,除了在昨晚又让她无比动心的某人。她越发觉得他是无死角地帅,有着超乎寻常的成熟与无可避免的稚嫩,举手投足间都带有大多小学生绝不会有的独特气质,美妙到足以令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然而他在总决赛输了,输给她弟弟最好的朋友,即曾经也令她短暂心动过的木之宫龙。但参加世界大赛的队伍成军的消息也当即被宣布,包括他在内的几个预赛胜利者都被选入,甚至还有她那可以完美充当技术人员的弟弟。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可它却好像成了一盆冷水,浇得本在怀春的安纪子迅速清醒。她知道弟弟一走,正在过暑假的自己又得成为一如既往的无偿苦力,而且会比弟弟在时更难摸鱼跑路。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于是她用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方式,低声下气而又软硬兼施,还以要照顾土门乔而总算得到父母的同意,最终成功登上了前往大赛第一站——中国的飞机。 提前几小时抵达机场,她原本以为他们会是最先到,却不料有人更为提前,正一脸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等候。而当意识到她的出现后,绝对极擅长早起的高冷酷哥愣了一瞬,向来锋锐冰冷的眼眸透出几分疑惑。 她向火渡凯点头示意,他选择沉默着别开了视线;弟弟随后向他主动问好,他竟立即应了一声,展现出她完全没料想到的礼貌。 见此情形,她干脆朝他挥了挥手,随后又盯了盯他旁边的空位,可谓明确表达了自个儿的意图。而他先是一怔,接着就闭上眼,还把很有成长潜力的小长腿往后一收。 立刻坐到了他里边靠窗的位置,她边系安全带边开了口,语气里多少带了些不满:“火渡君,我跟你打招呼你也不理,还以为你看不见我了呢。” “我没瞎,但我没必要连着回应两次。” “哦,看来相比我,你更喜欢我弟弟。” “喜欢说不上,但他确实能给战斗陀螺提供有用的技术支持。”不知为何,他好像仔细琢磨了一下她脱口而出的话语,隔了几秒才逐渐给出回应,并抛出自己的问题,“反倒是你这样的门外汉为什么会来?” “这是我的暑假实践活动,到时候写的报告一定能拿高分。”而她既不想言明真实缘由,也不想撒“我为你而来”这种跟踪狂般的谎,“所以我来当后勤,俗称打杂。” “看来你很闲。” “当然是比不上你忙啦,到时候你就走我后面,我在前面帮你唱《快给大忙人让路》。” “你都在胡说些什么?”看来是已经无法理解她跳跃的脑回路,他又皱起了眉头,做起了明知不会有效的驱逐,“太吵了,你再吵就去坐乔旁边。” “乔……?”她立马瞪大了眼,还变化了言语的声调,“你果然挺喜欢我弟弟啊,都和他互相叫名字了,而我还在一板一眼地叫你火渡君。” “我没说过你不能叫我的名字,我也不在意你想如何称呼我。”不知为何,他竟然耐心地做了番解释,语气平和得仿佛在讲理,“何况你们是同姓的亲姐弟,我不叫名字,难道要用大土门和小土门来分别称呼你们?” “你说得对,凯酱(凯ちゃん)。”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烦人。” “好啦,不开玩笑,我还是叫你凯君。”安纪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之后还请你多多指教,嗯?” 又厚着脸皮与对方多说了几句话,她的心情好了不少。鉴于火渡凯明显需要清净,自己也不能长时间沉浸于这高昂的情绪,她便没再多做打扰,而是从随身的单肩包里翻出本简装的书来。 也不是什么太高级的文学作品,毕竟她读书不是为了装样子,而是因为她的确有阅读的兴趣。 正因如此,她很快就一声不吭地读得津津有味,且看了几行字便等来了水原马克斯。可当她又接连不停地读了十余页,暂停下来准备喝口水,却发现已算是日本第一陀螺战士的木之宫龙还没现身。 估计、多半、八成是睡过头了。 不,就她对某人的了解来看,他绝对是昨晚兴奋到睡不着,结果今早睡过头了。 好在本队的队长终归还是踩点赶上了飞机,明明姗姗来迟却又兴高采烈,直到他被展露攻击性的火渡凯怼了几句。好在他俩没像那时在B组预赛后直接杠起来,反倒相处得还算和谐,并无她多少担忧过的紧张氛围。 很好,好到简直匪夷所思,还当真能称作是如梦似幻,她自然也对此莫名欣慰。当大家搭乘的飞机终于降落在了目的地香港,他们一行人也吃上了正宗而美味的中餐,还见到了那名提前到达此处的中国籍队友——叫作金李,却很快发生了件令她担心的事。 那个不爱交友的孤高潮流酷哥跑了,因为对大转寺会长——他们这只队伍的总负责人——道出的团队合作言论接受无能,所以冷冷地说了“谢谢招待”就走,动作干练而迅速。正因如此,总觉得不妙的她也立马站了起来,抛下一句“我去看看他的情况”,便不假思索地跟出去,来到人潮涌动的香港街头。 有病。 真的有病。 迎着愈发狂暴的夏季烈日,她一边拼命狂追,一边在心中大骂好像又干了蠢事的自己。而且她也搞不明白,火渡凯明明比她年少了那么多,个子也没比她高出多少,怎么能迈出那般又大又快的步子,让本就不太擅长运动的她越追越有气无力。 她追着他一路小跑,穿过大街小巷,却是一句话也没与其说上。他们依次来到一个热闹非凡的路口,随即就因信号灯的颜色转换而远远分离开来。 他已经到了街的那边,坚持遵守交规的安纪子却只能站在原处,傻傻地望着还有数十秒的红灯,然后又被夺目的阳光晃着了眼。但不知为何,他竟在此时停下了脚步,还默不作声地转过身来,摆明是在等她。 于是绿灯一亮,她就火急火燎地跑过去,一时差点要因激动过头而扑到对方身上。他则灵敏地往一旁躲开,再中二而高冷地双手环胸,又闷又凶地开了口:“你没必要这次也跟来。” 她略弯下身,按着无辜的膝盖,边努力平复呼吸边回话:“我……呼哈……只是路过……” “你觉得这适合开玩笑吗?”见此情形,他暴露出了几分压制不住的烦躁,并稍微眯了眯眼睛,“别来插手我的事,你赶紧回去。” “哈……你别这么凶嘛,我只是担心你。” “我不需要,你倒不如担心你自己。” “好吧……”她说着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总觉得自己的刘海又要成缕状,“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在异地他乡到处乱跑,迷路了可该怎么办……” “你迷路了,是吧?”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暗示——明示,不自觉地就将双眉拧得更紧,“所以我让你别跟着我,你就应该和那些想搞团队合作的家伙待在一起,我和你根本不是一路人。” “……” “……” “……” “……你最好不是哭了。” “我就是哭了。”鉴于自己才是真正处在所谓中二的年纪,本就泪腺发达的她当然会觉得委屈,于是边说边摘下了眼镜,忍不住揉起即将成为咸湿汪洋的眼睛,“因为你,我现在又累又热,还迷路了,结果你还当众把我训了一顿。” 听罢她的话,火渡凯先是一愣,再更加低沉地出了声:“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从来没要求你这么做,别想借此道德绑架我。” “对啊,我就是在道德绑架你,让你觉得愧疚,然后就不会再丢下我。” “……” “起效了吗?” “……” “凯君?” “你替我在便利店买过东西,我欠了你人情。”说着说着,他甚至握紧了拳头,好像暗中做了番极不得了的思想运动,“但只有这一次,我们之后就两清了,请你务必别再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