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还在渴望被爱
至少还在渴望被爱
近来的事实在太多。 诸多崩溃之事相叠,总能让人情绪轻易濒临决堤。 其实谢凛也早已经在心底压抑了好久,那些不顺心的桩桩件件几乎全都是积攒到一个时刻爆发,他所遭受的这些事要是换到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身上,估计早就承受不住了。 宫婢全被支出去。 寝殿里就只剩鹤怡和谢凛两个人。 能有人陪伴着,总比孤身一人要好上许多。 谢鹤怡慌里慌张跑到旁边,拿出布条把自己的眼睛蒙上,耳朵也给捂起来,言语间颇有些欲盖弥彰:“哎呀哎呀,现在这里没有人了,我也都看不清楚听不仔细了,所以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流泪也是抒发感情的一种方式。 肩膀微微颤抖着,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小幅度的震撼,完全安静的环境下,再稍微伴上一点别别扭扭的关心。如今到了这个节点,那些在心底积蓄已久的委屈和泪水终于再难压制。 天底下谁不渴望幸福呢? 还会哭的话,至少还在渴望被爱,至少还没完全麻木。 谢凛不知道谢鹤怡能不能看到他的动作,听到他的哭声,他只知道情绪全然释放过后,那双小小的、带着温暖的手伸了过来,递了一块帕子。 其实全都看到了,也尽数听到了,但谢鹤怡在假装。短暂地假装成一个善良的、有点好心肠的骗子。 那些久久压抑的痛苦得以抒发出来,这让谢凛的心里确实能够好受很多很多。 他眼睫上还沾着泪痕,那双狐狸眼哭得红彤彤,鼻尖都泛着红,那块帕子递过来的时候,让他的表情略有些错愕,连一向木讷的神情都鲜活了不少。 有时候无欲无求,可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的贪心。 欲望很大,心又很小。 这样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好似就能在他的心上点燃一团火把,然后让他凭着这样一道亮光,记在心里好多好多年。 在这之后,谢鹤怡和谢凛之间的往来越发密切。 他们一起去赏花,一起到只有对方知道的秘密之处玩耍,一起分享着平日里的见闻。大多时候都是两人待在一起,彼此的生活相互渗透,深入重叠。 谢凛话不多。 其实大多时候都是谢鹤怡说,他在听。 也是谢鹤怡主动陪在他身边。 “你太笨了。”这是鹤怡给出的理由。 因为她觉得谢凛太笨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总让自己受委屈。 她有那份溢出的爱,也多得是时间,所以愿意将一切分享出来。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她自己。 一个嫡出公主,一个庶出长子,两人的身份天壤之别,他们本不应该有这样紧密的联系。 这样的变化皇帝清楚,自然也看在眼里,但他觉得谢凛不过是个没什么威胁的玩物罢了,既然是个玩物,还能供自己的女儿取乐,那放在谁身边都一样。 比起当做一具被发泄的rou体。 现在的用处好像还是更有价值一点。 时间久了,真情假意早就混在一起,让人说不清楚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好似已经伤疤姐结痂,当初的伤痛渐渐忘怀。 现在的愉快将那些难捱覆盖。 晴朗的午后,鹤怡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眼前是湛蓝的天空,身侧是陪同她一起的谢凛,不知想到了什么,瞧着天边的云彩荡来荡去,她突然就说了这样一句:“我们以后在一起一辈子好不好?” “没有什么人是能够在一起一辈子的。” 这就是现实。 更别提他们还是兄妹,等以后长大了,都会沿着各自的轨迹去生活。 “可我看小厨房的李嬷嬷和王伯都在一起好久了,他们也没有分开,这难道不是例外?” “因为他们是夫妻。”谢凛温声道,“夫妻之间,就是这样的。” 有些孩子气的话总归太过幼稚,但谢鹤怡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后悔,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声音里掺杂着些雀跃,转头去勾谢凛的小指:“那我们也做夫妻!我们也一直待在一起,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好不好?” 到底年纪小,她的话实在荒谬。 可谢凛还是高兴,听这个意思,她的未来里早就专门腾好了独属于他的一地方。 嘴上还是不愿意松口,小指却极为配合地勾过去附和了这个约定,脸上的那抹笑比谁都要灿烂。 那些冰冷的渐渐融化掉。 笑意最终还是在他眸中润出了花。 真情是做不了假的,那些真情都是切实存在的。在那段看不清未来的时日里,鹤怡是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对谢凛好的人,而他也是靠着这个才勉强撑下去的。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渐渐落下。 谢鹤怡仍旧孤伶伶倚靠在墙壁边。 看着她那道可怜兮兮的身影,坐在茶楼隐蔽之处的谢凛惴惴难安,心里都好似凹陷了一块。一方面是良心上的谴责,另一方面好像是生理上的难以割舍。 有种rou身和灵魂被完全剥离的感觉,同鹤怡分开的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无比难受。